之亡胥

[神灵庙][古都]那是启明星(5th Anniversary Edition)

/// 结局

 

       物部布都穿过回廊,落雨纷纷,雨丝细如银针,向殿围拢,四下晦暗不明,放眼望去静处的墙板地板,附上衰黑的颜色,笼罩在颓势之中。潮湿的气候充沛的水分打湿了四周。屠自古泡好了茶,将棋盘拿出,她倒弄着棋壶 发出零碎的杂声,和雨声一样清楚而繁多。物部布都进屋,除鞋,坐在了屠自古面前。屠自古伸手拿起一枚棋子,移到棋盘上。物部布都按住了屠自古的手,将茶杯递到屠自古面前,说道:“浪费了这碗茶香吗?“屠自古拿起茶杯,敬了布都后喝下。屠自古绿发末端微微卷曲,在空气中荡漾着芬芳的发香。布都半起身,抓住屠自古的双肩,在她的额头上嘴巴凑近贴一个吻,等待半晌才分开回位。屠自古有些不好意思,稍稍别过脸去。然后,布都捻起棋子按下到棋盘上。

      囚犯被两名官兵押了上来。囚犯挣扎着,有力地抗拒着绳索,依旧无法挣脱。官兵将他的头压下,暗雷在阴沉的云朵下作响,闷热的气息钻进囚犯的鼻腔。官兵望向布都,布都清秀的脸庞上有一丝若影若现的笑意,点了点头。屠刀挥出斩影,人头落地,遍地沾染赤红,鲜血留下飞溅出的痕迹。一袭白衣的布都向上伸了伸手,有着宽大袖口的白袖向下滑落,眼睛弯弯眯起,脸上带着嘲弄的神色望向屠自古。屠自古胃酸翻涌着,强行将恶心感压了下去。布都看不了屠自古蹙眉的样子,她再次越过棋盘,手伸出,温柔地抚上屠自古的额头,稍稍将刘海拨起。屠自古并不是心思细腻的人,但即使如此她也无法忍受布都的残忍。屠自古拨开布都的手,下了棋台走到回廊。布都的手悬在半空,她将手收回,目光落到棋盘上,讪笑了两声。

 

/// 缘起

    丰聪耳神子手捧着律令匆匆向皇宫走去。推古天皇望向席位,此时苏我马子和物部守已入席,相对而坐。两家各为豪族,共栖于皇权之下,若不和睦,必有意见相左,只是今天丰聪耳神子,将带领他们走上命运的分歧路。丰聪耳神子步入皇宫,从正中央的道路走向推古天皇。二人看着神子,各有各的想法。苏我马子虽表面忠心,却也垂涎着天皇的封地,物部守屋则想着保持豪族的独立地位与坚持神道教,颇为值得玩味的是,物部布都,这位气质干净出挑的女性,即是苏我马子的妻子,也是物部守屋的妹妹,而现在,她坐在苏我马子身旁。推古皇帝:“丰聪耳神子,宣读律令。”神子展开手中的律令,苏我马子和物部守屋这时也紧张了起来。“苏我氏、物部氏,虽身为豪族,应当秉持君臣之仪。”苏我马子道,“抱有忠心,共辅佐君主,莫逾矩越规。”物部守屋手心出了汗,身为豪族之一,他并不希望自己只是皇帝的仆从,而苏我马子不一样,他亲近皇族,也是借机获得更多的利益。丰聪耳神子仿似局外人一般不带感情地念着律令,大殿里隐约低沉地回荡着他的声音。对于丰聪耳神子来说,恰恰是远离利益纷争才得以独善其身。他既没有野心,也没有贪心,只是守着自己的职责,作为辅佐推古天皇的大臣。物部布都是另一位超脱于现场的人,她眯起眼睛,弯弯的眼眉像垂落的雪白轻羽,整个宣讲的过程中一直保持着略带狡黠的微笑。时间长了,苏我马子稍微活动着自己的身子,在撇见物部布都的笑容后,也不知为何感到脊骨发冷。“......千世万世,代代臣服。”完毕,推古天皇对律令感到很满意,她对着下面的苏我氏和物部氏说道:“丰聪耳神子说的,你们都听到了,接下来该怎么做,想必你们也是清楚的。”苏我马子转头连连称是,物部守屋却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。“不要太贪图你的封地了。”听见这句话,苏我马子脸色一变,却赶忙恭维起来。随后,推古天皇解散了众臣,物部守屋和苏我马子带着部下离开了宫殿。

     

 

/// 往事

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许多昨日的画面在物部布都的脑海中翻涌着,从她从娇小的孩子出落为落落大方的女子,从无拘无束的少女到嫁为人妻的成熟,一切一切像因历史的流逝而泛起略微褐黄的纸页的蝴蝶,一张张地脱落书脊、飘起、飞舞。她还是不能忘记屠自古。她遇见屠自古是在婚礼的前夕,那时的屠自古恰如以前的自己一样是个十二、三岁的小姑娘。时间过得飞快啊,不是吗?她对着老妖婆讲。层层叠叠的皱纹挤满在脸色蜡黄的衰老的面上,也许是听遍了这番言语,老巫医依旧不动声色,然而正是几年前她熬制出的毒药,毒害死了屠自古的亲生母亲。布都自知自己罪孽深重,然而她回想起了婚礼那天,好奇新到来的大人的屠自古,怯生生的呆呆趴在窗台上可怜可爱的模样。她有一股走出去的冲动,她起身,身穿着白察察的嫁衣快步走到门外。屠自古第一次看见了站在回廊里的布都,她望着布都,不断眨着星星般的瞳目。布都下了回廊,走到屠自古身边,问道,是想看我的模样吗?丝微的潮红浮在屠自古的脸蛋上,这是她第一次见上了嫁妆的人。布都看见屠自古弯腰,左看看右看看,不停地打量着。屠自古不禁生出人在嫁妆中格外美丽的感触。布都靠近屠自古,俯下身,摸了摸她的头,屠自古抬头说:“妈妈不见了,爸爸是要你当我妈妈吗?”布都骤然被吓到,一瞬露出黑暗阴沉的脸色。正是自己找巫医要的毒药毒死了屠自古的亲生母亲,她又有何资格当她的母亲呢。屠自古见布都脸色骤变,也瑟缩了起来,担心地看着布都,旋即,脸色恢复了正常,露出了因口红过于浓重而显得有些艳丽的笑容。“是这样噢,从今往后,请多指教了噢!”屠自古脸色也光明了些,绕了布都一圈之后,在布都面前呆住,然后扑进了布都的怀抱。就是这样么。布都无奈的自嘲到。当时的物部氏的阴谋很简单,是要在苏我式内部安插一个间谍,安插在苏我马子身边便是最合适不过的了。因此,他们需要一场阴谋、一次虚假的婚礼。布都从来没喜欢过这样的身份,夹杂在两家人之间,左右为难。间谍一般的生存,就是在钢丝线上与两家牵扯、纠缠。布都抬头长抒一口气,仿佛呼出腔内所有的空气。就是这个时刻,布都倏然看见了那只蝴蝶——翅翼上黑色的纹路和幽暗的紫色。

       布都松开了手,让怀抱中的屠自古去追逐那只蝴蝶。蝴蝶飞行的轨迹飘忽有似如闪烁。屠自古伸手跳跃,像是要抓住蝴蝶的样子。蝴蝶落到屠自古的鼻梁上,略微仰头的屠自古带着笑意和蝴蝶融为一副干净的画面。屠自古的眼睛睁大,如池水般透明灵动的瞳孔双双倒映出蝴蝶的样子。到这里,布都说不下去了。老巫医知道了她的苦恼之处,说道:“你内心很煎熬。”布都不置可否,抬头看自己要的毒药和符纸好了没有。老巫医搅动着冒着股股绿泡的药汤,熏人的药臭弥漫在每个角落。“药,有毒药,也有解药。”布都看着老巫医把药倒进两个小罐里密封好。布都把小罐握在手里,仿佛再次回到过去。时间放慢了流逝的速度,仿佛定格在了这一刻。这一刻,微风停息,游云停顿,水波无声荡漾。蝴蝶久久不愿离去,就像是要永远地在屠自古身旁陪伴。布都感到一丝诡异,她觉得这样的画面不应该静止如此长的时间。终于在布都离神的那一刹,蝴蝶掀起翅膀飞走。一丝蝴蝶是屠自古母亲的念头从布都脑中一闪而过,但布都觉得这太荒诞不经,有些牵强,所以在短暂的惊异之后便冷静了下来。屠自古看着布都严肃的神情,不禁问布都怎么了。布都泛起淡淡的微笑,说都过去了。屠自古说,刚才的蝴蝶,是我的妈妈吗?

     都过去了,布都冷笑两声,她现在知道事情的变化总是永无止境。

 //继章

 

      苏我马子和物部布都回到住处,苏我马子显然对刚才的朝政不满意,也许是苏我马子心急,他急切地想获得封地。物部布都恰知这是个蛊惑人心的好时机,她对苏我马子说:“与其一直在天皇的压逼之下,不如自己掌握权力,这样还要什么乞求呢?”苏我马子听了有些激动起来,虽然脸色不变却手指在微微颤抖。物部布都走向木桌,抽开抽屉,拿起那张按自己设计已经淡去字符的符纸,一边展开一边装模作样的说:“哎呀真是大事不好了,字符淡去了。”苏我马子脸色一沉,这张符纸是从巫医那里拿来的,字符淡去就说明寿命将至,即使逾越过了死期,也难免有大的灾祸。“与其坐以待毙,不如放手一搏。”“要怎么做?”“我这里有可以毒死推古天皇的毒药,趁着葬礼,可以解决掉物部氏…你只要备好兵,按我的计划来就好。

      推古天皇的突然驾崩惊动了宫廷不少人,而苏我马子为了掩饰事情的真相想速速推行推古皇帝的葬礼。不少人为苏我马子感到奇怪。苏我马子知道越拖延下去就容易暴露真相,于是匆忙安排了葬礼的时间、行程和队伍。推古天皇葬礼这天,旗杆上高高地缀上波浪般连续不断的白旗,风吹过便如波涛般翻涌起洁白的面。

       人群将黑白色的小碎纸片抛到半空,看上去就像是冒出来的粉碎的礼花。苏我马子的士兵窝藏在丧礼队伍的马车之中,持者刀剑蠢蠢欲动。物部守屋此刻平静地看着丧礼的队伍,在纷纷扬扬的纸片当中说不出什么话,他看见队伍里的一个人,感到非常不自在,那个人似乎不太自然,脸上也略显图谋不轨,也许是自己的错觉,物部守屋这么想,这时,他恍神了一下,那个人向自己走来,飞刀闪着银光飞出!藏在马车里的士兵也冲了出来,开始像毫无防备的物部氏开始攻击。铿锵的声音从刀剑的触碰声中传出,一瞬间数十把剑纠缠在一起,刀光剑影之间喷涌出大量的殷红的血液。“砰。”刀的铁背被碰撞出坚硬的声音。两人围住物部守屋,前后上来攻击物部守屋。左剑砍下来而右剑向前冲出,两下,物部守屋击退了前来的攻击。“物部氏所有人,跟我走。”物部守屋开始集结队伍撤退,而他们撤退的地方,早已被布都告密给了苏我马子。

 

      布都双手抓着栏杆,眺望着远处的天空。一阵清风吹来,吹散了布都的发丝。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任何事情将要发生,花与鸟悄无声息,屠自古从走廊上走近布都。屠自古没明白布都叫自己留在身边的原因,她只是走近布都挽住她的手,同样眺望远方静滞的风景。

 

      在离开前布都嘱咐过苏我马子,物部氏撤退的地方是一个峡谷,占领高处很容易就能击溃物部氏,所以追击一定要快。苏我马子驱赶着气喘吁吁的马,拼命向前。流矢从物部守屋的脸庞上飞过,提醒他要加快速度。进入峡谷,苏我氏的士兵冲向前去,刺杀想要往高处走的物部氏的士兵。刀尖从身体的前方划出,在一声呜呼之后士兵从背后倒下去。两名士兵再次围住了物部氏,物部迅捷的剑先刺穿了头一个士兵,他走到第二个面前,握着剑提到高处,摆好架势。

       双剑交叉,碰撞,反手,交叉,再碰撞。铿锵的声音接连不断。物部守屋抓住一个机会,从空当刺杀了那个士兵,物部守屋站在那个士兵尸体前,无言,憔悴地笑着。忽然物部守屋感觉心脏那里传来一阵巨痛,低头一看银光已突破胸口。他捂着心脏不甘心地倒下。倒下的那一刻,他看见的是第一个士兵的身影。

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布都和屠自古进入到室内,屠自古为布都泡起了茶。干净的水冲入到清香的茶叶当中,添了几分清雅。

      布都还记得教屠自古下棋的时候。屠自古下棋总是直来直去,和她率直的性格一样。布都记得一步步指导屠自古时的样子,那一刻屠自古遵照着自己的教法下好每一步棋,总能激起布都心中的满足感。

    “屠自古,来下棋吧…”

   

      那边的战场已进入焦灼的状态,恰如棋局的关键时分需步步为营。这些,屠自古都不清楚。她只是捻起棋子放落在棋盘上。布都愿意的话,她有无数种方式战胜屠自古,就如她有无尽的手段把屠自古玩弄于鼓掌中一般。横竖交织的棋盘,交困束缚的是自己的人生。

   

    物部布都的队伍此时出发,去收拾残局。棋局已定,再多的变化也抵不过命运的安排。根据布都的安排,峡谷其实有三层,而苏我氏占领的不过是第二层,而且还在混战之中。统领布好弓手,数百只箭俯瞰弱小残缺的伤兵,视野中布满了飞箭交织的虚影线,随着箭簌簌飞出的声音,所有的士兵都被消灭干净。

      

    一切在布都的掌握之中。统领骑着马回到皇宫,而布都已在门口等候。正如布都所料,物部氏没有料想到苏我氏的伏兵,苏我氏也没有料到另一只物部氏的队伍会给予最后一击。布都满意地离开宫门,她现在只要解释好,编一出好戏来粉饰事情的真相就可以了。

       

    屠自古无法接受自己的部族因反叛而被屠灭,可她被蒙在鼓里,对事情感到惊惑又怀疑自己。屠自古首先想到的依靠是布都,不知为何,在最孤独无助的时候她义无反顾地投向似乎隐瞒了一切的布都身上。在无风的夜晚,屠自古坐在回廊上挽着布都的手,布都伸手指向天空:“看,那是启明星,是夜空中最亮的一颗星。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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